台日生物學哲學工作坊紀實

陳瑞麟／中正大學哲學系教授

2014年3月7-8日，STS學會與中正大學哲學系「哲學與跨領域講座」合作舉辦一場「台日生物學哲學與歷史工作坊」，這個工作坊緣起於日本京都大學科學史與科學哲學系的 Tetsuji Iseda （伊勢田哲治）教授於2013年3月邀請筆者（還有邱獻儀博士後研究員和葉筱凡博士生）赴日本京都大學參與「台灣－日本生物學哲學」工作坊，分別給予一場演說。在該工作坊中，我們結識了 Senji Tanaka（田中泉吏）, Yuki Sugawara, Yuichi Amitani（網谷佑一）, Yoshinari Yoshida（吉田善哉） 等日本學者，當時有很不錯的交流與互動。回台後我決定延續這樣的交流與互動，因此2014年三月於中正大學舉辦第二次「台灣－日本生物學哲學」工作坊。最後一共有七位日本學者來台參與，他們是 Yuki Sugawara, Yuichi Amitani, Yoshinari Yoshida, Hisashi Nakao, Shunkichi Matsumoto（松本俊吉）, Shigeyuki Aoki（青木滋之）, Akihisa Setoguchi（瀨戶口明久），加上台灣的學者傅大為、吳秀瑾、楊倍昌、James Myers、王榮麟、林宗德、歐陽敏、邱獻儀、葉筱凡、賴伯琦等共聚一堂，探討當前生物學哲學的最新課題。由於與會者的論文有不少歷史性的論文（不只是科學史與科學哲學），所以將名稱擴大為「生物學哲學與歷史工作坊」。

鑑於台灣和日本的生物學哲學家都對當前英美新興的「機制說明」(mechanism-based explanation)和「新機械哲學」(new mechanistic philosophy)相當感興趣，所以，我也特別邀請新機制哲學的推手、美國馬里蘭大學（University of Maryland）著名的生物學哲學家 Lindley Darden 再次訪台，並作一場「主題演講」，題目為 Multilevel Mechanisms of Evolutionary Change，再參與一場「作者與批評家面對面」(Author meets critics)。

Darden 教授於2000年和匹茲堡大學科學史與科學哲學系的 Peter Mamchamer 還有聖路易華盛頓大學的 Carl Carver 合作在Philosophy of Science期刊發表一篇 Thinking about Mechanism，開啟了之後科學哲學關於「機制」此一概念的討論熱潮，他們在該文中提出的機制被稱作 MDC mechanism，引發許多熱烈的爭論和應用，使得該篇論文盤據 Philosophy of Science 期刊年度最多引證論文好幾年。在發表「思考機制」一文之前，Darden 教授是探討「科學發現」（scientific discovery）的重要哲學家，並以孟德爾遺傳學的發展為案例提出一個科學發現的系統推理方法，其成果為1991年由牛津大學出版的 Theory Change in Science: Strategies from Mendelian Genetics （國內對此書的相關討論可見陳瑞麟[2012]，《認知與評價》。台大。第12章）。2000年提出「MDC機制」之後，Darden 教授結合她早期的「發現的推理方法」和「機制」的概念，揭示當代生物學研究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在於發現生物現象背後隱藏的各種機制，她因此匯集二十多年來的重要論文成 Reasoning in Biological Discoveries: Essays on Mechanisms, Interfield Relations, and Anomaly Resolution 一書，收於劍橋大學出版社的「生物學哲學」系列叢書。2013年 Darden 教授與其長期合作者 Carl Craver 把他們多年來的合作成果改寫成專書 In Search of Mechanisms: Discoveries across the life sciences ，由芝加哥大學出版社出版。此書進一步探討機制在生物學和神經科學領域中的關鍵地位。這本書也就是此次「作者與批評家面對面」的標靶書籍。

Darden 教授在生物學哲學、科學哲學和人工智能(AI)等領域中都享有盛譽，因此在1995年被票選為 AAAS 的 Fellow，而且在2001-2003 擔任國際生物學歷史、哲學和社會研究學會（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Histor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tudies of Biology[ISHPSSB]的會長）。近年來，她已兩度造訪台灣。第一次在2011年清華大學經濟系趙相科教授舉辦的「第二屆台灣生物學與經濟學哲學：機制與因果性」會議，Darden 教授應邀參與會議並發表一篇主題演說（keynote speech）。她的演說論文 Mechanism versus Causality in Biology and Medicine在會後經修訂收於 Chao, Hsiang Ke, Szu-Ting Chen & Roberta Millstein 合編的 Mechanism and Causality in Biology and Economics ，由國際知名學術出版社 Springer 於2013年9月出版。此書同時也收入台灣哲學家趙相科、陳思廷、王榮麟和陳瑞麟的幾篇論文，相當值得一讀。

本次台日生物學哲學工作坊的重頭戲之一即是台日五位生物學哲學家Shunkichi Matsumoto, Yuki Sugawara and Hisashi Nakao, Iseda Tetsuji, Ruey-Lin Chen發表四篇對 In Search of Mechanisms 的評論，並由Darden 教授回應。其他議程如附錄，我們可以從其中看到日本和台灣生物學哲學的一些發展趨勢，可以說集中在三個主題：演化論、生物機制和物種概念。其中，Yuki Sugawara、葉筱凡、Shunkichi Matsumoto三人的論文相關於機制，Sugawara 企圖提出一個機制說明的新基礎；葉筱凡嘗試整合新現象的調查、機制的發現與實驗模型，以構成一個生物學實作的完整交代，並以演化發育的先驅者 Waddington 的果蠅研究所案例，Matsumoto的論文同時涉及演化，和 Darden教授談演化機制的主題演講相呼應，Aoki、Setoguchi 和 Yoshida 的論文可以屬於演化理論歷史的論文，Aoki討論西方十九世紀時科學史家和科學哲學家 Whewell 對演化論的懷疑和批評，Setoguchi 討論日本學界針對演化論的爭辯，Yoshida 討論演化發育（Evo-devo）在1980年代的發展歷史。邱獻儀和賴伯琦、Amitani和歐陽敏三人都討論物種概念，邱獻儀和賴伯琦企圖為物種概念的演變歷史提供一個哲學性的分析，也企圖精煉Mayr的物種概念，Amitani討論生物學家對於物種概念的兩種基本心思，歐陽敏則為物種概念的多元主義辯護。會後大家覺得此次工作坊非常成功，希望日後台日的科學哲學家之間能夠有更多類似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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